1992年初夏的一天，我和托马斯在森林里慢跑。托马斯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说：“我有一个最大的心愿，婚后改姓张。你答应吗？”
德国法律给我们提供了几种选择性：妻从夫姓；夫从妻姓；夫妻共用双姓（夫姓在前或妻姓在前）；夫妻各自保留自己的姓。最后一种选择早已被托马斯排除了，他认为，夫妻异姓，别人如何知道你们是夫妻呢？
不等我回答，他又接着说：“你远离父母、家乡，国外的生活已经要求你放弃很多，我不愿意你再失去你的姓。”他的话令我很感动。
可是我考虑到托马斯的职业是同人打交道，突然之间换个外国姓，人们会理解和习惯吗？今后我们的孩子如果单姓一个“张”，一听便被归入“外国人”一类，这会在找工作的时候吃亏。我讲了我的顾虑。托马斯说：“这是我个人的事情，同事必须尊重我的决定。至于我们的孩子，我想，如果他们自己努力，绝不会失败在名字上的。”
第二天，当托马斯来到户籍处说自己婚后改姓“张”时，女公务员惊讶得合不拢嘴，她说：“这将意味着，你们的孩子今后只可能姓张。”托马斯说：“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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